勒芒
LeMans
一切都要从那次勒芒之行开始。我对旅行并没有什么兴趣,也没有积攒过什么可以用于写游记的素材。虽然曾经出过几次远门,比如在年的时候参加了从巴黎开车到北京的巴黎-北京拉力赛,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证明了,如果28天不洗袜子,它并不能站着,但我依然不理解为什么有的人会背着一个高过自己脑袋一两头的背包与亲人们保持遥远距离。
王玥波的评书《雍正剑侠图》里就有这样一个角色:做官做到知府,然后辞官回家对自己的夫人说:我要用生命里剩下的时间去看祖国的大好河山,所以以后的日子你自己过吧。然后这位前国家干部就开始云游四海,并且学到了一身绝技。
他学武艺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为了能多看看风景。
我也想成为那样的人,抛家舍业,不怕蚊虫叮咬,只为走向下一个目标,但我对旅行——尤其是出国旅行——的理解完全处于矛盾状态:生于70年代,曾经家徒四壁,「出国」和「饱饭」一样能引发原始的过度渴望。要用将近30年时间才把「坐飞机」这事从「让我兴奋的事」列表中去掉的我,每次接到出国邀请,即使是仅仅住上一晚的隔夜差,也难免会兴奋。
但同时,情感麻木的我对目的地的兴趣却不大。在我看来,风景必然没有照片里的好看、没有文字中的震撼,现实总是没有想象和期待中的美好。
这是我的多巴胺分泌过于旺盛的结果。
很多人喜欢用多巴胺这个专业词语来解释我们身体里发生的一些现象,比如你跑步跑到一定程度突然产生一种难以言表的快感,人们就会说,那是你身体多巴胺大量分泌的结果。他们多数都会在这时停下来,表情严肃地强调说,多巴胺是一种能让你快乐的物质。那样子就像是父母对小朋友说:「糖吃多了牙里会长出虫子。」
但我所知道的却不是这样。忘了是从哪儿看到的,多巴胺其实是一种负责期待的物质。当你走在去商场血拼的路上时,你心里的那种有些颤栗的渴望,就是多巴胺分泌造成的。换句话说,它是一种帮助你设定某种目标并且通过一种带有幸福感的感觉推动你把这件事做完的物质。它是你看到炸薯条想伸手去抓一把的冲动,而不是把薯条放到嘴里咀嚼完咽下去的满足。
从哪本书上看到的?我不记得了。
我只记得不止一本书这么说过。其中有一本书把多巴胺的功效比做股票交易所的工作人员,他们盯着大盘目不转睛地看着,当上面的数字变成绿色时,多巴胺还会发出警报,告诉你:老弟,你要失望了。而这之后产生的一系列紧张和焦虑,也都是它一声「着火了」造成的。对,它就是个标准制定者。ISO幸福指数。
总之,期望越高,惊喜越少。
但是,一旦是意外和惊喜,就不会忘记。
一位同事在得知我要去勒芒看24小时耐力赛后,善意且不乏同情地跟我说:这是个不错的机会。然后话锋一转:唯一的缺点是,勒芒太小,酒店很少,接待能力有限。阿斯顿·马丁这样的小品牌不可能像宝马、大众那样租下个体育馆在里面搭建临时小屋的。他充满关切地说,你们的大多数时间可能都要浪费在交通上了。我觉得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那就是:路上少喝水。
实际上,我们并没有住在巴黎,而是住在一片草地上,住在阿斯顿·马丁的合作伙伴——华尔道夫酒店集团临时搭建的帐篷里,我的房间号——不——帐篷号是24。
坐在帐篷里,我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未来三天的生活环境:床是宜家的,床垫很厚,床单很干净,微微有些发潮;地上铺着地毯,床的左右各有两张微微发黄的羊皮;床的一侧有一个立式衣架,挂着一条毛茸茸的大浴袍,另一侧是一把椅子一张小桌,上面摆着一套装在透明塑料包里的华尔道夫的洗漱用品五件套——香波护发素、浴液保湿霜,床脚盖着一条灰蓝色的薄毯,上面摆着一个黑色的洗漱包。在支撑整个帐篷的柱子上,挂着一块镜子,缠着一长串带有小灯泡的装饰灯。
「相当不错了,」我对自己说,要是帐篷再大点,摆两个皮沙发,放几个绿色铁皮箱子,我就可以一边喝着用薄荷叶和骆驼粪沏的茶一边对着卫星电话用生硬的英语说「:抱歉,你儿子的赎金一分钱也不能少......」
至少可以可劲儿喝水。在一个巨大的四周开放的帐篷里,有六个小隔间,三个卫生间,三个带蒸汽浴喷头的淋浴间。在装了两个洗手池和两面镜子的隔断另一边,是女士卫生间和淋浴间,具体数量我就不知道了。
我们还遇到了另外一个品牌邀请的媒体。一阵寒暄和互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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